“龙”的英文应该翻译成 lo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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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难得的优秀反面教材,包含了关于译龙问题的几乎所有错误观点

——黄佶评论王家全先生的文章:

是 dragon,还是 loong?译龙莫“添足”

原文作者:王家全,我报道@新华,2015年7月31日
https://wxn.qq.com/cmsid/20150731A017R800

  近年来,不断有人提出将一些早已有英译的中国名词改译。“龙”的翻译首当其冲。

  凡是学过几年英语的人都知道,中国人所说的“龙”,在英语里被翻译为 dragon。那么,dragon 有何不好,一定要改译呢?

  改译派认为,西方的 dragon 形象与名声都不佳,属恐怖怪兽,而中国的“龙”则是祥瑞之物,且龙文化事关中华文明根脉,如果与 dragon 混为一谈,实在不利中华之形象。鉴于汉语拼音 long 在英语中本身已经是一个单词(长的),改译派建议将“龙”音译为 loong。依此类推,改译派也认为,英语中的 dragon 同样不能对译为中文的“龙”,并建议将其音译为“拽根”。

  这里,我们暂且不去计较“龙”与 dragon 到底有何不同。双语君倒是感兴趣近年来“纠正‘龙’与 dragon 的误译”何以会成为一个时而被翻起的话题,甚至成为一些全国政协委员的关切。

  这似乎与近些年中国寻求“文化走出去”不无关系,而背后则是全球化时代中国人自己的文化觉醒和传统文化的回归潮流。特别是,中国崛起过程中与西方文化产生的一些碰撞,让中国人开始检视在中外对话中,中国话语被误传、误读的问题。这在国家战略层面催生了“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议题,而学术和民间层面则表现为包括“改译”在内的反思潮流。

  有意思的是,各种“改译派”或是“反思者”中,并不都是从中国话语传播力自身出发。有人考虑更多的是“与国际话语体系接轨”的问题。

  例如,在“龙”的问题上,有人觉得 dragon 不妥,并不是因为觉得 dragon 一词有辱“龙”这一中国文化符号,而是因为“龙”的意象容易让人产生“威权”的联想,与中国的国家形象不符。

  在这方面,还有另外一个例子:2008年拉萨发生暴力事件后,有人对“达赖集团”的英译 Dalai Clique 提出了质疑,而这背后也是“接轨”的思路,因为西方人不喜欢中国人将 clique 这个具有负面意涵的词用在达赖喇嘛身上。那我们是否应该按西方人的好恶改译呢?

  【黄佶评论:中国官方对达赖集团是持否定态度的,中国官方媒介对外传播时使用贬义词 clique 翻译“集团”并没有损害中国的利益,中国方面当然没有必要“按西方人的好恶改译”。但是龙作为中国的象征,大多数中国人自称是龙的传人,“龙”翻译成外文时却使用了存在“‘负面’问题”(王家全先生语)的 dragon 一词,当然应该改正。翻译并非总是是简单的文字转换,这两个例子包含着政治立场。在译龙问题上,很多中国人忘记了自己是谁,把自己当成了超然于事情之外的第三方、旁观者,这是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必须改译龙的原因之一。】

  在西方,dragon 的形象的确存在我们比较计较的“负面”问题。例如,英语文学中,早期的长篇英雄史诗《贝奥武夫》(Beowulf)中,勇士贝奥武夫的战绩之一就是打败“怪兽”dragon。

  但也不尽然。有人并不在乎历史文学中 dragon 的“负面”形象。在英国的威尔士,红龙(red dragon)就是那里的民族图腾,现在,威尔士国旗的图案就是红龙。威尔士国旗的英文名就是 Welsh Dragon。

  【黄佶评论:又遇到了一个拿威尔士说事的人。建议以后还想这样做的人自己先去查一下资料,不要见风就是雨。威尔士人崇拜的是红色的杜拉更兽(dragon),而象征入侵者撒克逊人的白色杜拉更兽在威尔士人的眼里仍然是非常“负面”的,被他们恨之入骨。另一方面,威尔士地区只有区区三百万人口,而全世界把杜拉更兽视为恶魔的人有几十亿,仅仅在中国就有一亿基督教徒与其势不两立,中国人有什么必要为了维护两百年前外国人的一个译法而和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为敌?(大量资料请点击阅读“威尔士人崇拜杜拉更兽(dragon)不能证明可以译龙为 dragon”一文。)】

威尔士公国国旗

译文:“威尔士将永远铭记红色杜拉更兽的传说,

它从邪恶的、白色的英格兰杜拉更兽手里拯救了威尔士。”

龙,dragon,不是符号转换那么简单

  关于龙的形象与中国国家形象的讨论在上一个龙年(2012年)也一度成为热点话题。西方媒体一些关于中国的报道,封面或插图漫画中的确经常出现龙的图案,且每每必是张牙舞爪。

  如何改变外国人对“龙”的印象?原有译法已经至少百余年历史,现在改变译法估计难以奏效。

  【黄佶评论:外国人对龙的印象由很多因素构成,来自对整个中国的印象的影响的确一时很难扭转,但是来自对译龙为“负面”的 dragon 一词的负面印象很容易改正。不能因为前者很难,就否定改译龙的必要性。韩国首都取名“汉城”至少有千年历史,但是一夜之间就改成“首尔”了。所以,难的不是改译,而是翻译者的观念。】

  这不是一件着急的事情。改变“龙”或是“龙的传人”在西方的形象,不是一个符号转换那么简单。

  【黄佶评论:但是符号转换是第一步必须做的工作。一个名叫“黄鼠狼”的人,如果想改变他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第一步要做的事情显然就是立即把这个名字改掉。译龙问题涉及中国国家形象,涉及国家安全和统一,怎么能够不急?抗日战争耗时不过十四年(旧说八年),但是,即使从 2005年算起,译龙问题被提出至王先生撰文已经十年,至今已经十四年,却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还能继续不着急吗?】

  翻译在传播中国文化、塑造国家形象的过程中作用固然重要,但其实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桥梁而已。文化传播层面可能需要多解释,用具体的东西告诉西方人,中国龙到底是什么样子。

  【黄佶评论:如果每个环节上的专业人员都因为整个事情存在其它环节,而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么整件事情就永远没有进展。一个名叫“黄鼠狼”的人,你再告诉别人他如何学富五车、著作等身,也没有一所学校敢录用他做教师啊!】

  而作为“龙的传人”最直接、最直观代表的中国游客、中国商人、中国工人或是任何一个有可能与外国人接触的中国人,他们身体力行的作用更大、更有效,但如何培养他们的自觉是个难题。

  【黄佶评论:即使中国的游客、商人和工人都很文明高雅,但是外国人听见他们自称“吃人魔鬼的后代”(descendants of dragon,“龙的传人”的官方译法),心里会怎么想?两千年前孔子就说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改译龙举手之劳,王先生却要舍近求远,先去解决教化全体中国人这一大“难题”。】

  但是,需要知道的是,中国自身的努力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对于外国人,了解中国龙,他们需要发自内心去精读、去体验,在这个过程中追寻答案,而不是简单地相信某些表象。

  【黄佶评论:人类恰恰就是望文生义的。一个人找王先生办事,自我介绍名叫“黄鼠狼”,王先生还会耐心地倾听他历数自己的成就、“发自内心去精读、去体验”这位黄鼠狼先生吗?并“在这个过程中追寻答案”,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大好人?】

  西方对中国形象的塑造,并不会因为我们把“龙”翻译为 loong 或是生肖邮票使用“萌龙”图案而改变。想一想,大清帝国的国旗就是龙旗,那时,世界上有什么“中国威胁论”吗?而现在,就算我们把“龙”画成熊猫或是绵羊的样子,估计那些喊“中国威胁论”的人还是照样。

  【黄佶评论:改译龙当然不会使外国人立即改变对中国的印象,但是总比中国人自称恶魔强吧?至少使反华势力无法直接使用“中国——龙——dragon——恶魔”这个现成的逻辑链来攻击中国了。】

书籍封面:Death by China: Confronting the Dragon

- A Global Call to Action,中文版书名:致命中国。

该书是特朗普打击中国决策的理论基础。

京剧,jingju,汉语拼音好使吗?

  将“龙”译作 loong 的提议也代表了近年来文化传播界的另一种思潮,即中国文化中的一些事物,外传时应该采取用拼音进行音译的原则。

  的确,中国文化中的一些名词不乏以拼音形式被外界所认知的先例,如功夫、饺子等,甚至现代、当代一些词汇的拼音也被外媒逐渐接受,如户口、高考,因为这些词汇的语言转换往往“耗费”太多词量,转换为英语后作为名词太过冗长。

  【黄佶评论:kung fu、jiaozi、hukou、gaokao 这些音译词都是外国人创造的。很多中国人对外国人音译的中国概念立即就接受了,但是对中国人自创音译词却百般抗拒。这里顺便告诉王先生:loong 是英国人于十九世纪初创造并率先使用的,美国人紧随其后。

英国传教士编撰的辞典《中国言法》,1814年出版

美国传教士译龙为 Loong,1882年

  跨文化翻译的规律实际上很简单:“用目的语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的概念,就另创一个新符号,用辞典去详细介绍。而新创符号最简单、最常见的方法,就是音译”。中国人接受了大量音译的外国名称:巧克力、迪斯科、比基尼,为什么中国的东西走出去时要音译就这么难呢?】

  但是,“京剧”有没有必要由现在广为外国人认知的 Peking Opera 改译为 jingju?“长城”是否可以因为 wall 只是一堵墙而由 Great Wall 改译为 changcheng 呢?前几年甚至有人提出将“韬光养晦”也用拼音音译出来,双语君也是醉了。

  对此,双语君想说的是,穿着什么衣服走出家门是自己的事情,可是,能否被门外的人拥抱则是人家的事情。如果凡事都可以用拼音解决问题,那汉语拼音岂不成了世界语?

  【黄佶评论:如果穿一件剪裁极不合体、色彩极不和谐、两百年没有洗过的衣服出门,那么就明摆着是拒绝被门外的人拥抱。外语中找不到对应词的事物名称才需要创造新词,音译不过是最简单、最常用的方法而已。如果三言两语讲得清楚就不必音译,例如中国的 Great Wall,例如美国的“珍珠港”、“白宫”。所以,“凡事都可以用拼音解决问题”云云仅仅是不了解跨文化翻译的人的想当然,是抵制正常音译的“莫须有”式的借口,根本不能否认音译的意义和作用。】

  翻译的最理想境界就是在目标语言中寻找到对等物(equivalent),但除了江河湖海和桌椅板凳,文化和社会意涵越强的词汇就越难找到内涵外延都一致的对等物。比如,有人认为 opera 与“京剧”相距甚远,因为京剧讲究的是唱念做打,除了“歌”,还有“舞”,而且京剧也不是 Peking 的土特产。

  【黄佶评论:外国的东西在中国找不到对等物,不都音译了吗?为什么中国的东西走出去就不能创造音译新词?王先生也知道如果词汇转换时耗费太多的词量、“转换为英语后作为名词太过冗长”,就可以音译,那么京剧有这么多异于 opera 的特征,意译必然太过冗长,音译为 jingju 不就是最合理的选择吗?】

  所以,还是双语君那句老话,翻译的事儿,想多了,就真的事儿多了。

  【黄佶评论:老百姓纳税养那么多读书人就是想各种事情的,而且应该想得多、想得深、想得远,这才对得起工资、课题经费和国务院特殊津贴。读书人不去想事,那才是错误的。自己不想翻译的事可以,但是不要嘲笑和阻止别人去想。】

  翻译只是个桥梁。是让外国人理解个八九不离十,然后根据个人兴趣爱好深入探索,加深全面了解,还是追求字面上的全面对应,而让外国人望而生畏,甚至完全以拼音拒外国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得学会妥协。

  【黄佶评论:之所以要改译龙就是因为龙和杜拉更兽两者不是“八九不离十”,而是南辕北辙。人事处的干事遇见一个自称名为“黄鼠狼”的人来应聘,立即会敬而远之,根本不会产生“兴趣爱好”,更不会有胃口慢慢“深入探索,全面了解”。外国的东西进入中国时,因为音译了名称而让中国人“望而生畏”了吗?被中国人“拒之千里之外”了?王先生拒绝吃寿司和汉堡了?拒绝喝伏特加和威士忌了?拒绝看芭蕾舞了? 外国人把商品推销给中国人时如何向中国人妥协?把 coca cola 译为“甜汽茶”?把 chocolate 译为“黑香糖”?把 humour 译为“暗噱语”?】

  对于“龙”的翻译,也许有人会建议用 Chinese dragon 以示与西方“拽根”的区别,但双语君忍不住想说:千万别“译龙添足”了。幸亏您还没想到用 a drag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嘻嘻!

  【黄佶评论:Chinese dragon 无法使中国的龙区别于杜拉更兽,因为“中国恶魔”仍然是“恶魔”。译龙问题涉及文化和政治,尤其在中国国家主席亲口对美国总统说了“我们叫龙的传人”之后。王先生能够在新华社平台上发表高见,可见是有话语权的人。有话语权的人说话应该特别谨慎,在自己没有仔细琢磨过的问题上不要轻易否定别人的思考。个人出洋相事小,误导了整个国家和人民,事情就大了,不是“嘻嘻”一笑之后就能心安理得的了。钱学森教授一世英名,毁于一篇论证亩产能够万斤的报纸短文。前车之鉴,理当作为后事之师。】

中国青年报,1958年6月16日第四版

(黄佶编辑、配图并评论,2019年6月12日)

【编后记】

  2006年,在译龙问题争论得热火朝天时,新华网建立了一个专栏,标题是“美国人反对中国龙更名说明什么”(下图)。这个标题让我惊掉了下巴。中国人改译龙关美国人什么事?美国人反对改译龙能够说明什么问题?美国人还反对中国人民走社会主义道路呢!(详细情况可点击阅览“新华网的编辑为什么没有中国人的骨气?”一文。)

  但是新华社里也有明白人:新华社记者刘洪在自己的博文“理应光明正大废‘Dragon’”中说:“引用几个通晓中国文化的汉学家的话,就证明外国人其实都知道咱们中国龙有特殊吉祥意义,我们是太自信了。”

刘洪(右)

黄佶,2019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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